工地终于放假了,于喜成收拾行李准备返乡时,才发现根本就买不到火车票。现在车票预售都提前两个月,但民工没法提前确定行期,谁知道全年的工钱哪天到手。归心似箭的于喜成作了一个充满冒险精神的决定:一路拦车加步行回家。家乡在胶东地区,他在天津临港经济区打工,两地相距六百公里。
大城市的周边交通比较便利,第一天没什么意外。于喜成先是坐车到达油田三号院,再沿滨海大道一路南行,中间搭过两次车,晚上六点到达黄骅港外围,在一家澡堂过夜。洗澡时,他发现脚上打了血泡。算算行程,才走了一百公里,真是“十里无轻路,方知长征难”。
第二天,他沿着239省道继续拦车间或步行,傍晚时到了无棣境内的一个大村,街边只有几家小饭店,没有旅馆、澡堂。他正为住宿问题伤脑筋,突然看见前面几十米处有微弱的灯光,凭经验判断,是有车坏在那里,司机正在检查。他赶紧跑过去,见判断正确,便问:“师傅,哪坏了?”
司机头也不抬,“后桥连接螺丝开了,传动轴掉下来了。”
“需要帮忙吗?”话问得有些多余,因为这活一个人根本干不了,需要有人托举、递工具和照明。司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:“你有什么条件?”“想搭个顺风车。”“这么晚了还在野外转悠,逃犯吧?”于喜成赶紧否认,把情况简单说明,掏出身份证、打开行囊让司机查看。司机将信将疑,但也别无他法。
忙了近两个小时,终于搞定。司机说:“咱们夜里跑车,我对你心里没底。你只能坐后厢,车上有搌布,你可以窝在里面,我再给你一件大衣,一个皮帽子,将就一下吧。”
凌晨六点多,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,司机有些抱歉地说:“这地方叫田庄,属于东营地界。你回家往东,我要南行奔临沂,咱们得分手了。很感谢你的帮忙,这是三百元钱,你想办法坐火车或汽车吧。”见于喜成执意不收,司机又说:“那我给你照个相,也许能帮到你。”
接下来,于喜成走上320省道,没能拦到车,一直步行。中午时分,迎面开来一辆大客,莫名其妙扭起八字,随即歪到路基下。于喜成不假思索,拔腿跑到事故现场。只见司机被卡在驾驶位不能动弹,旅客们乱成一片。于喜成先是砸碎一块玻璃,又在司机提示下找到撬棍把门撬开,协助旅客钻出车子。警车和救援车赶到后,于喜成悄然离开。
走了大约二十公里,已是下午五点上下。眼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于喜成又开始担心住宿问题。突然背后车鸣,没等回头,一辆黑色奔驰车缓缓驶过,停在不远处。车上下来一个穿戴体面的中年人,大声问道:“你是不是徒步回家的胶东小伙儿?”
“咦,你咋知道?”“你一路做好事,人家在微信上一宣传,你就火了。许多人跟帖,表示路上遇见一定捎带你一程。嘿嘿,想不到这头彩让我占了。”
剩下二百多公里不过是一脚油门的事儿。最后十多里地是山路,奔驰司机仍然执意相送。晚上十点,于喜成安全到家,正好赶上年夜饭。一路无惊无险、小有波折,让于喜成感悟良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