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喜好是会变的。就如现今的我，年岁渐长，喜好真的变了——由喜逛商场转为爱上了登山。一面是都市的喧嚣，另一面是山林的宁静。其实，爱上登山，爱的是站在云层之上的乐趣。 

　　每逢双休，都要欢欢喜喜地奔赴一座山。不知是否巧合，在山上遇雨的日子颇多，也许是一山有四季使然吧。晴空下的山景是明艳的，眼前是一片醉人的绿。不过，我还是喜欢雨水滋润过的山景，那时候，山上的草木花朵都水灵灵的，活了一般，雨中的山别有一番意趣，经久不散。

　　最近一次行走的大山是山西的王莽岭。一大早，和爱人、儿子兴致盎然地拾阶而上，明媚的日光下，边走边把千奇百怪的峰岩、五彩缤纷的花朵、浓绿浅翠的植被收进镜头。许是上山较早的缘故，山道上的游人并不多，很多路段仅仅是我们一家三口。登至半山腰时，天空忽然下起了雨，起初是一点两点被微风吹打在脸上，后来雨竟串成了线，打湿了衣裳，只好极不情愿地撑起伞来。行至一片松林处，就躲到树下避雨。那树密得很，竟然遮蔽了天光和雨水，用手探了探积在地上的松针，厚厚的蓬松的松针竟然是干燥的，我们欢呼着坐下来歇息。

　　坐下来听听雨声，想这大山里的雨声应该和都市的雨声有些两样吧?

　　松林里，三个人都静下来，雨一直沙沙地下着，然而沙沙的雨声之外，却是由远及近，再由近至远的松涛声，林中虫鸣阵阵，没有喧闹的人声，我与儿子相视而笑。雨声渐小，爱人已起身催着快走，我和儿子恋恋不舍地离开。慢慢地走着，细看路边的松树，松针一个个昂着头，叶尖挑着晶莹的雨珠，用手指轻轻触碰，瞬间悉数落下。就连台阶一边的栏杆，也点缀着一串串的水珠。好奇地用双手从栏杆下迅疾抚过，霎时间，手心里捧着的是一汪“湖”了。笑嘻嘻地用“湖”水洗了手继续攀登。

　　走了一程，已到达峰顶的散花台。这散花台有些来历，因这里是冷暖气流交混的地方，暖流升上来，遇到崖壁的碰撞和冷空气的下压，在这条峡缝中回环翻腾，而崖上飘落的花瓣，在谷中翩翩起舞，仿若“天女散花”，故此得名。我们来时不是落花的季节，没能看到“天女散花”的盛景，却幸运地用心感受到了站在云层之上的感觉。雨早已停了，站在崖边俯瞰远眺，谷底是灰蒙蒙的云海，浓重的云雾遮蔽了近处的青山绿树。伸出手来，甚至能抓住飘飞的云丝。云海魔幻一般瞬息万变，刚刚眼前还是混沌一片，不过瞬间，青山绿树已露出轮廓，斧劈刀削般的悬崖峭壁、参差错落的树木花草在云中若隐若现，眼前的景象如巨幅水墨写意，壮观而空灵，如梦似幻。

　　我们回程走的仍是山路，汽车行驶在山间的高速路上，透过车前挡风玻璃，云絮一缕一缕地扑面而来，车如船，云如海，我不禁想站到云海里。

　　台湾作家林清玄在他的短文《心要往更高的境界走》里说:“我们的心要往更高的地方走。”他说，“当我们站在更高的地方，会知悉一切的是非成败也不过尔尔，正如同污泥之于莲花，雨水之于彩虹，溪河之于海洋，花草之于山岳……”

　　而今，我的心竟然站在了云层之上。我站的那云，非蓝天上的白云，而是山间的流云，自然没有林先生“心要往更高的境界走”的感受。但是，我寻到了那种宁静，悟到了“是非成败转头空”，悟到了“古今多少事，都付笑谈中”的那份淡泊。

　　(作者单位:河南省开封市检察院)